忱澈

少爷×戏子(be慎入)



民国二十年夏。


“少爷,谢小爷来了。我们……要把他送回梨园吗?”管家颔首。


贺述安闻言放下手中笔,眉头紧锁着点点头:“请谢小爷进来。”


“少爷!”管家抬头惊呼。


“我说让他进来。”贺述安重复。


“是。”管家半晌思索后欲言又止,最后只得遵从。


谢千戏扮着贵妃模样,面容精致,一身珠光宝气。


“贺述安,您就连见我一见,都不肯吗?”谢千戏开口便染了哭腔,浓厚的妆容下的脸羞红着,醉酒般呓语。


贺述安沉默不语,看着那人着一身戏服,跪在了他面前。


亦如当年,他伶俐跪下认了这个少爷。


随着动作,他头顶华贵叮当作响,画面像是数年前初见时,他在台上唱着那贵妃醉酒。


那时,他没有动这份情,那时,他亦没有动这芙蓉膏。


“地上凉,起来吧。”贺述安忆起当年,他似乎也是道了这么一句,亦是从这句始,把千戏的一生都牵扯进他荒谬的情里。


他兀自开始,亦兀自结束。


“述安少爷,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,可我那时,却没有起来。”千戏痴笑着,想起初见时分。


那时,谢千戏只是低头跪着,不时用目光向上扫着贺述安。贺述安目不转睛地流连于那勾人目光,半晌才伸手扶起。


许是那时,就动了情吧。


要是他伸手来扶,那我便脱了这戏服,戒了那芙蓉膏,往后再不作闹。


谢千戏满眼泪花,紧紧咬着下唇想着。


“你现在也没有。”贺述安叹了口气,可他自己知道,换作现在,他是断断不会伸手去扶了。


“鸦片难戒,我知道你苦,可你得忍忍,总不能带着这病进棺材不是?”贺述安对上谢千戏的目光。


“进棺材?我今日便偿了你的愿。”谢千戏的妆容被泪水打湿,一副姣好面容也失了色。


我一生着戏服,开戏腔,唱过牡丹亭,吟过桃花扇,登了台,便只有缭绕水袖,铮淙鸣弦,谁知我这明丽面容之下藏着怎样一张丑恶嘴脸,谁知我这华贵戏服之下缝着怎样一腔凄清哀怨。到头来,终是庄周梦了蝶。


谢千戏起身,像是念了那芙蓉膏的味,不停地笑着,似乎把这一生的笑靥都放尽了。


“千戏。”贺述安以为他是犯了那毒瘾,急着扶他。

晚了,述安少爷,一切都晚了。


谢千戏看着他书房里的装潢。


从前在书房里,他从不让自己多说一句,只是默默看书或是轻搂着自己的肩膀在窗边看春去秋来,冬雪夏雨,只是这样,就可以温存一整天。


他从未说过一句爱慕,却字字诛心,伴我一生。


谢千戏抚去脸上的泪,一直在笑:“贺述安,我算了半辈子,算自己什么时候能不挨打,算自己什么能唱出名堂,算你什么时候能接我出梨园,算这乱世何时能有个结果。算来算去,到头来,不过黄粱一梦。”


贺述安感觉到了什么,想扑上去抱住那娇小身形。

可惜,已经晚了。


谢千戏这爱来在贺述安已经不想再给的时候,就已经晚了。


贺述安再想回头挽留谢千戏不要离开的时候,也已经晚了。


他一生怕疼,却从不把疼挂在嘴上,在梨园吃过的苦他从未和贺述安提起分毫,本想着二人亲密之时总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疤痕,可这一天到底是没能盼来。


撞在墙上的时候,一定很疼吧。


谢千戏想了想,便用尽了全力,奔向那见证过二人一生甜蜜的墙。


真疼啊。


可这能怨谁呢,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用错了情,付错了人。


头饰上几颗珠子滚落到贺述安脚边,他却久久不能回神。


谢千戏……谢千戏。


这名字属实不好,谢幕之时发现人生不过是千万场戏,退台之后便什么都消散了。


许是唤他名字时,就已经注定会耽误他一辈子了。


世人常说戏子无情,可你最后却用一生告知世人,你非无情。


罢了罢了,若说悔意,细数起来,那定当不少,可要说到最后,我不过是把这情意付错了时间。


你最初感激之时,我已用了情,你爱我之时,我却弃之于你,到最后,我悔不当初,却无力回天。


贺述安……贺述安。


来到这奈何桥边,我却依旧念着你。


你说,到时孟婆问起,我该怎么说啊?

恨吗?


罢了罢了,若说恨意,细数起来,那定当不少,可要说到最后,我不过是把这情意付错了时间。


终究是错付了人,荒唐了情。


我的喜欢来晚了,你的喜欢迟到了。



/忱澈

/文手挑战以“你的喜欢迟到了”结尾

/灵感来源《1930来的先生》金世安白露生

评论

热度(28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